bsp; 这里名义上说是个小剧场,其实最开始不过是一间面积不大不小的普通小二楼,经过远不算奢华的潦草装修之后,被迫开始了因地制宜的合理运用,形成了现在这个过分艰苦朴素,怎么看都有点上不得台面的演出场地。
装修的时候苦无没有太多资金,范陵初只能一切都按精简朴素的风格来,他把房子的二层隔板打通,在天花板做起挑高,又利用三分之一的面积添了些桌椅镜面,用几处屏风隔断开辟成化妆间和后台休息室,就成了后台管理区域。而前院和剩下区域的处理更为简单,只是加入那些演出时必不可少的灯光及舞台设备,搭起了一个十分简易的戏台子作为演出空间。而后又在露天区域摆上两排锦布刺绣的孔雀椅和配套的实木茶桌作为雅座,后边的空地放上几排木质的桌椅,便是观众席了。
因为场地有限,春色满园的一场演出下来,最多也不过只能容纳观众五十人,加之对这里的环境因素和演出质量的综合考量,只能走积少成多的营销方式,票价注定不能定得太高。即便是对外售票的时候一售而空,也很难做到维持戏班子正常运营,更多的时候都是入不敷出,需要范陵初自己贴钱给戏班子的工作人员发工资。
所以加大宣传营销力度,也就是像是痴人做梦了。
长此以往下来,来春色满园看演出的无非就是周边无事可做的老年人,和喜欢范陵初或是楚悠优唱腔而慕名过来的回头客,没有太大的辐射面。
不过好在春色满园这个戏班子的艺术质量还算过关,也有范陵初这个班主兼台柱子撑起场面,来来回回也留住了一些老面孔,每月都有稳定的固定收入,虽然赚不到大钱,也没有太大的市场竞争力,但经营多年步履维艰,也算是勉勉强强撑到了现在。
对于这些现状,顾南乔再了解不过,所以当她赶到春色满园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剧场大门口停着一辆极为风骚的蓝色玛莎拉蒂GC,这辆拉风的敞篷跑车和周围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车要是停在市中心的CBD商圈或是各大酒吧夜店门口都毫无违和,可是停在用白色油漆画着大大“拆”字的破旧墙门跟前,矜贵的轮胎被遍地衰草没过一大半,就怎么看都显得格格不入了。
不用猜都知道,这辆车十有八九就是那位踢馆票友的座驾了。
顾南乔对于有钱人的炫富行径一直不感冒,甚至本能觉得富二代大多纨绔不靠谱,坐拥金山却终日里游手好闲的不占少数,真愿意脚踏实地做些什么的却是少之又少,见了这种豪车出行的二世祖,初始印象就很减分。
而身为富家公子哥,不但喜欢京剧这种算不上主流的传统文化,还找上了春色满园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私人戏班子,就怎么想都有点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顾南乔越想越迷糊,心说春色满园这次到底是惹上了什么样的人物。
但显然楚悠优并没有给顾南乔留下太多的思考时间,她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早早就守在了大门口等着,远远看着顾南乔走过来,就连忙挥手迎上去。
“南乔姐,你可算来了。”
“什么情况,人呢?”顾南乔一边不着急不忙慌地往楚悠优这边走,一边开口问道,“不是说他又点了一出折子戏吗,你怎么没上台?”
“怎么没上台,我唱完了。”楚悠优脸上的油彩还没来得及卸,只把头饰摘了下去,这会被顾南乔问起,她不由得有点委屈地小声嘀咕着,“我之前和你说灵魂拷问都是低估他了,这次我才刚唱了一半,就被直接叫停了。”
“什么?”顾南乔有点诧异一扬眉。
剧场之中是演员的主场,但凡演员还站在戏台子上,就表示这出戏还没唱完,稍微有点素质的观众都会尊重这个舞台,等到演出结束再做评价。像楚悠优说的这种情况几乎很少发生,对演员的杀伤力不亚于当众喝倒彩,如果不是真的演得太烂,就是那人干脆是来砸场子的,故意想要讽刺人了。
“他说,唱得太烂,不配对外售票,他都听不下去了。”
像是看出了顾南乔的疑问,还没等她开口楚悠优就主动解释道,“得亏这场折子戏是他单独点的,其他观众都离场了才开始唱,要不然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面对春色满园的那帮资深戏迷啊。”
对于演出的情况顾南乔不必多问,就已经从楚悠优的扮相上看出,她今天唱的这出折子戏是青衣选段《西厢记》,这唱段楚悠优并不算太熟悉,也不是春色满园的固定演出剧目。但这毕竟是比较经典的唱段,楚悠优科班出身水平放在那里,即便是不够出彩,也终归熟能生巧,不该出现太大的纰漏。
“怎么着,还真当自己是大拿了?”
这样想着,顾南乔被勾起了几分火气,她冷笑了声,有些不屑地说。
“我去会会他,要是真心想要提建议,春色满园当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过他要是故意来找事,我们也没必要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