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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忌穿着鹿从临时给他买的粗布衣裳,加上现下像个小孩子,道士没有了以前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气质。
鹿从几觉得惋惜又觉得庆幸。
庆幸的是,如果闻忌没有变成这样,她怕是无法和他这么心平气和的在一起生活。
鹿从无聊时问他,“你记得你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闻忌沉默的想了想,突然疯狂摇头,“不记。”
想着闻忌自从醒来也没有说过要回家的事,鹿从撑着脑袋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回家?”
听到家这个字眼,闻忌肉眼可见的惊慌了一秒,肩膀都缩了起来。
他看着鹿从,可怜兮兮的摇头,“想..和云姐姐一起,喜欢云姐...不回...家。”
见他颤抖的厉害,鹿从就想起了当时在宫中,闻忌无数次热脸贴太后冷屁股的场面,她也不再问,叹了口气点头,起身去洗碗。
闻忌不能下床,就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她。
此后闻忌的症状足足延续了三个月,才勉强能下床走动。
妙手堂换了个位置,位于皇宫旁的中心地段,鹿从想了好久,还是决定不随洛紊进宫做事。
一是她有些排斥,二是,就算里面有线索,她也要将闻忌养好了才能回去。若是去了皇宫旁,万一闻忌被人认出来,那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鹿从主动申请留在原来的妙手堂,为百姓做事,偶尔洛紊需要帮忙的时候才会传唤鹿从去新的妙手堂协助她。
只是这样虽然解决了隐藏闻忌的事,但是同样的,妙手堂的人手少了那么多,鹿从也忙的不可开交。
闻忌已经能下床了,他每日都会点好灯,坐在门口等鹿从回来。
鹿从有时候忙过了头出门时,东西会乱丢,但每次回来,闻忌都会给她收拾的好好地。
吃饭时,闻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鹿从,“姐姐,你能不能教我,教我做饭?”
鹿从无聊的嚼着嘴里的东西,说,“你怎么想学做饭了?”
闻忌咧嘴一笑,“我想,我想姐姐每次回来就能吃饭,你,你很累。”
鹿从轻松一笑,反正她也快告假了,“行啊,过几天好好教你。”
吃完饭,鹿从正想去洗碗,被闻忌抢先一步,他说,“姐姐去休,休息,我来。”
闻忌不止说话不利索,由于刚能下床,腿脚也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
锻炼也在修复的步骤内,鹿从也没制止,神了个懒腰,去烧水,准备睡懒觉。
正当她烧完水回来时,突然听见厨房里传来清脆的响声,类似瓷碗打破的声音。鹿从连忙放下手中的簸箕,朝厨房里跑去。进门,便看见闻忌站在灶前瑟瑟发抖,望着地上的东西。
鹿从连忙走过来,“发生什么了?”
闻忌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恍惚的,突然跪下,胡乱的捡起地上的碎片,“对不,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姐姐....”
闻忌跪在地上,双手直接覆盖在碎碗片上,已经有不少鲜血流落下来,将碗片染红。
闻忌声音颤抖微弱,“我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不要将我赶走...”
鹿从迅速的将他的手扯了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一个碗而已...”
鹿从本来有些生气,可见到闻忌脸上挂着的泪水时,埋怨他捡碗的话,又堵在了喉咙中。
闻忌很爱哭,比如现在。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脸颊通红,手腹上被划出许多伤口,大大小小的,被碗片的碎屑占据。
鹿从皱着眉,叹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腕,欲要离开,“我们先出去。”
“不要!”闻忌哭的伤心极了,用了些力气,鹿从竟然一时没有扯动他。
闻忌说:“出去,你就会丢掉,丢掉我...我很,讨厌,”
“姐姐说,说过要治好,我的。”
“骗子....”
闻忌一手被鹿从牵着,一手去擦源源不断流下来的眼泪,抽泣的声音响彻整个厨房。
也许是他的模样太过可怜,鹿从虽然不知道他到底遭遇过什么,只好先安慰他,哄着他,“好了好了,我没有说要赶你出去,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衣裳都哭湿了,以前是不是有人因为这个欺负你?”
闻忌这个显然是受创伤后的样子,鹿从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
闻忌哭的一抽一抽的,声音哽咽,双眼通红的摇头,“真的,不赶吗?”
鹿从被他逗笑,顺势拍了拍他的背,承诺道,“嗯,你记忆恢复前,不会赶你走。”
闻忌嘴巴一撇,哭的更加大声。他往前走了几步,静悄悄的将身子贴上她的,环着他的肩膀,埋在她颈窝里哭泣。
“我,总是不小心,会摔碎碗,母亲说,要出去罚站,可我罚站回,回来,她和弟弟,就不见了。”
“我站在那里等了好久好久,没有人,回来接我。”
闻忌自小便是这样,犯了一点小错,就要受到惩罚,受的惩罚多了,本来已经麻木,可现在,经历过几个月鹿从的悉心照料,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是被人在乎的。
他开始贪恋这种感觉,开始依赖她,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只有对方。
可贪欲,会一步步将人引入更深的深。他会患得患失,害怕鹿从的离开,害怕被她讨厌,害怕姐姐离开他,不要他。
幼稚的小孩,总是有一股幼稚的占有欲。
鹿从同样环住他的背,轻声安慰,“放心,以前这种日子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了。”
“我不会不要你,放心。”
闻忌与太后的恩怨,原来是自小产生的。
闻忌后来抱着鹿从哭了很久,鹿从想到他身上的伤还未处理,便带他回放包扎上药。
擦拭去闻忌的鲜血时,鹿从内心五味杂陈。
以前,她曾靠过这个血续命,当时她又渴望血,又晕血,常常喝到一半就晕了过去,这么一想起来,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过,也毕竟过了五年。
时间过得真快,以前她晕血,可经历过之前牢狱中,沅离折磨她时给她闻了一种药草后,她晕血的症状便好了不少,面对一些小伤她能够应付。
只不过那种草药只有雪霁才有,这边怎么也找不到。如果能用那种草药治疗她晕血症状的话,她就可以做更大的手术了。